婦人英烈

洪 邁

婦人女子以柔順靜專為德其遇哀而悲臨事而惑蹈死而懼蓋所當然爾至于能以義斷恩以智決策視死如歸則幾于烈丈夫矣

馬超叛漢，殺刺史、大守。涼州參軍楊阜出見姜敘于歷城，與議討賊。敘母曰。“韋使君遇難，亦汝之負，但當速發，勿復顧我。”敘乃與趙昂合謀。超取昂子月為 質，昂謂妻異曰，“當奈月何？”異曰：“雪君父之大恥，喪元不足為重，況一子哉！”超襲歷城，得敘母，母罵之曰：“汝背父殺君，天地豈久容汝，敢以面目視 人乎？”超殺之，月亦死。

秦苻堅將伐晉，所幸張夫人引禹、稷、湯、武事以誅曰：“朝野之人，皆言晉不可伐，陛下獨決意行之？”堅不聽，曰：“軍旅之事，非婦人所當預也。”

何無忌夜草檄文，其母，劉牢之姊也，登橙密窺之。泣曰：“汝能如此，吾復何恨。”問所與同謀者，曰：“劉裕。”母尤喜，因為言舉事必有成之理以勸之。

竇建德救王世充，唐拒之于虎牢。建德妻曹氏勸使乘唐國之虛，西抄關中，唐必還師自救。建德曰：“此非女子所知。”

黃巢死，時溥獻其姬妾。僖宗宣問曰：“汝曹皆勛貴子女，何為從賊？”其居首者對曰：“狂賊兇逆，國家以百萬之眾，失守宗祧。今陛下以不能拒賊責一女子，置公卿將帥于何地乎？”上不復問，戮之于市。余人皆悲怖昏醉，獨不飲不泣，至于就刑，神色肅然。

唐莊宗臨斬劉守光，守光悲泣哀祈不已，其二妻李氏、祝氏譙之曰：“事已如此，生復何益！妾請先死。”即伸頸就戮。

劉仁瞻守壽春，幼子崇諫夜泛舟渡淮北，仁瞻命斬之。監軍使求救于夫人，夫人曰：“妾于崇諫，非不愛也，然軍法不可私，若貸之，則劉氏為不忠之門矣。”趣命斬之，然后成喪。

王師圍金陵，李后主以劉澄為潤州節度使，澄開門降越。后主誅其家，澄女許嫁未適，欲活之。女曰：“叛逆之余，義不求生。”遂就死。

(選自洪邁《容齋隨筆·續筆》卷十二，有刪改)

8．對下列句子中加點詞的解釋，不正確的一項是 ( )

A．非婦人所當預也 預料

D．何無忌夜草檄文 起草

C．趣命斬之 通“促”，催促

D．澄女許嫁未適 女子出嫁

9．下列各組句子中，加點詞的意義和用法都相同的一組是( )

A．敘乃與趙昂合謀 沛公軍霸上，未得與項羽相見

B．敢以面目視人乎 以其求思之深而無不在也

C．問所與同謀者 仆以口語遇遭此禍，重為鄉黨所笑

D．唐拒之于虎牢 不知東方之既白

10．下列對原文有關內容的分析和概括，不正確的一項是( )

A．馬超叛漢，姜敘的母親催促姜敘迅速發兵。馬超偷襲歷程，姜敘母為馬超所獲，但她正氣凜然，大罵馬超，被馬超殺死。

B．秦苻堅寵愛的張夫人和竇建德妻子曹氏，都能在關鍵時候勸諫丈夫，但她們的建議都不被聽從。

C．王師圍困金陵，李后主任命劉澄為潤州節度使，不料劉澄開門投降，后主誅殺他的全家。劉澄女兒剛剛訂婚，想要活下去，但也被殺害。

D．本文思路清晰，脈絡分明。文章所舉的八位女子都能體現題目中的“英烈”，在某些方面能夠與烈丈夫相提并論。

11. 斷句和翻譯。（11分）

(1)用“／”給下面的文段斷句。（3分）

婦人女子以柔順靜專為德其遇哀而悲臨事而惑蹈死而懼蓋所當然爾至于能以義斷恩以智決策視死如歸則幾于烈丈夫矣。

(2) 翻譯下面的句子。（8分）

①母尤喜，因為言舉事必有成之理以勸之。

②然軍法不可私，若貸之，則劉氏為不忠之門矣。

參考答案

8．A【解析】A項為“參與，干預”之意。

9．A【解析】A項兩個都是介詞，跟，和。B項分別是：介詞，把，拿；介詞，因為。C項分別是：所字結構，所……的人；表示被動，為……所。D項分別是：代詞，代唐軍；助詞，取消句子獨立性。

10. C【解析】“想要活下去”，誤，原文“欲活之”，李后主想讓劉澄的女兒存活下去。

11．(1)婦 人 女 子／(此處可斷可不斷)以 柔 順 靜 專 為 德／ 其 遇 哀 而 悲／ 臨 事 而 惑／ 蹈 死 而 懼／ 蓋 所 當 然 爾／ 至 于 能 以 義 斷 恩／ 以 智 決 策／ 視 死 如 歸／ 則 幾 于 烈 丈 夫 矣。(錯兩處扣1分，扣完為止。)

(2)①何無忌的母親更加高興，于是給他講述做大事一定會成功的道理，目的是勉勵他。(“因為”、“勸”、句子通順各1分。)

②但是軍法不能徇私，如果寬恕了他，那么劉氏成為不忠的門第了。(“私”、“貸”、句子通順各1分。)

參考譯文：

婦人女子把柔順專一當做自己的品德，她們遇到哀傷的事情時感到悲哀，面對事情時很疑惑， 踏上死亡時感到恐懼，這是理所當然的事。如果能夠用義斷絕恩情，用智慧解決問題，視死如歸， 那么就接近偉烈丈夫了。

馬超背叛了漢，殺死刺史太守。涼州參軍楊阜出城在歷城會見姜敘，和他商量討賊的事。姜 敘母紊說：“韋使君遇難，也是你的責任，你應該迅速發兵，不要顧念我。”姜敘于是和趙昂一起謀劃。馬超把趙昂的兒子趙月扣為人質，趙昂對妻子士異說：“現 在怎么處理趙月的事呢?”士異說：“能昭雪君父的大恥，就是掉腦袋也不足惜，何況一個兒子!”馬超偷襲歷城，捉到姜敘的母親。姜敘的母親痛罵馬超，說： “你這個背叛父親的逆子，殺害長官的惡賊，天地豈能長久容你，你不早死，還敢見人!”馬超殺死她，又把趙昂的兒子趙月殺死。

秦苻堅將要討伐晉國，寵愛的張夫人引用禹稷湯武的事跡勸諫說：“朝廷內外的人都說東晉 不可伐，陛下難道拿定主意非要伐晉嗎?”苻堅不聽從，說：“軍隊的事情不是婦人干預的。”

何無忌夜里起草檄文，他的母親，也就是劉牢之的姐姐，登上凳子偷偷看他，哭著說：“你 能這樣，我還有什么遺憾呢?”又問和他一起謀劃的人是誰，何無忌回答說是劉裕。何無忌的母 親更加高興，于是給他講述做大事一定會成功的道理，目的是勉勵他。

竇建德救援王世充，唐軍在虎牢關阻擊。建德妻子曹氏勸他趁著唐國空虛，從西邊包圍關中， 唐國一定會回師自救。建德說：“這不是女子所能了解的。”

黃巢死了之后，時溥將他的姬妾獻給皇帝。唐僖宗召見并問她們說：“你們都是勛貴的女兒， 為什么跟從盜賊?”排在最前面的說：“狂賊叛逆，國家憑借百萬軍隊卻失守宗廟。現在陛下因 為不能抵抗賊軍來責怪一女子，你把公卿將帥置于何地呢?”皇帝不再發問，將她們斬首。其余 的姬妾都悲傷害怕，只有這個女子不喝不哭，等到臨刑的時候，神色莊重。

后唐莊宗李存勖在處斬劉守光時，劉守光不停地悲泣哀求，他的兩個妻子李氏和祝氏責備他 說：“事已至此，活著還有什么用?我請求先死。”說著，伸頸就戮。

劉仁瞻鎮守壽春，他的小兒子崇在夜里乘舟渡過淮北(違返了軍令)，仁瞻命令將其斬首。監 軍派人求救于劉夫人，婦人說：“我不是不愛崇諫，但是軍法不能徇私，如果寬恕了他，那么劉 氏成為不忠的門第了。”催促士兵將其斬首，然后發喪。

王師圍困金陵，李后主任命劉澄為潤州節度使，劉澄開門降敵。后主誅殺他全家，劉澄的女 兒剛剛許配人家還沒有出嫁，后主想讓她存活。但是她說：“我是叛逆的后代，按照道義不能活下去。”于是從容就死。

關鍵詞：容齋隨筆·續筆·婦人英烈